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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相見恨晚,都是恰逢其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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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相見恨晚,都是恰逢其時


所有的相見恨晚,都是恰逢其時

文/顏夕遙

1.

我總覺得,真正的摯友不必時常聯繫,但偶爾交談,卻彷彿從未分離。

就像方小月,我的大學摯友,自從大學畢業去應徵了空姐後,她天天日夜顛倒飛來飛去,來我家蹭飯倒是不少,但也不常聯繫。打電話基本都省去"喂,你好,再見"這樣的敬語,也不瞎扯白話,說話不帶飛星吐沫轉彎抹角,連男朋友大半夜出門沒買着套都是敞開說。

可今天晚上的方小月在電話裏很奇怪,一會兒說小S和黃子佼世紀和解了,一會又說她樓上新養了一條狗很吵,隔壁還搬來了新鄰居,七大姑八大姨斷斷續續扯了半小時。

我撕了臉上的面膜坐起來問:“方小月,你說吧,你要多少錢?什麼銀行?把卡號發給我。”

電話那頭突然急了:“張美麗你個神經病,我要是找你借錢早說了!”

我連忙逼問:“那你說吧,到底什麼事兒?”

方小月支支吾吾半天還是沒下文,我一邊用紙巾擦手,一邊用下巴夾着電話“小月你不說話我掛了啊,剛敷完的面膜,我去洗把手。”

“別掛,陶然要結婚了。” 方小月瞬間脫口而出。

“………………哦,結婚啊。”雖然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反應過來。

“我的新鄰居就是陶然和那狐狸精,我說怎麼就要結婚了呢,原來是搞大了肚子啊。還以爲她有多大本事呢,你不知道她今天有多傲嬌,仗着自己新搬來的,還讓我順手把垃圾倒一下,看她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和以前一樣就讓人生氣,美麗你在聽嗎?麗麗……”方小月終於恢復了正常,也把我從回憶的序幕中拉回現實。

“就這事啊,還以爲多大事兒呢,人家是孕婦走動倒垃圾也不方便,你至於生這氣嘛。掛了啊!我去洗手!”放下電話後,腦海裏浮現陶然的身影,他深沉的眼眸,他生起氣時用牙咬嘴脣的留下的印痕,他下雨天爲我擋雨淋溼的半個臂膀。要不是有電話打進來,我可能會忘了關水龍頭,洗手洗了多久都不知道。

2.

小月說的陶然,是我的初戀男友。後來我再想起這個少年,幾乎已經不太容易記得他的臉,甚至忘了他額頭上的疤,是在左邊還是右邊。

但我記得他給過我純粹的喜悅和殘忍,那些狂喜像夏夜清風朗月裏的北極星,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裏,熠熠發光;然而那些殘忍又是那麼渾然天成又兀自不覺的事,穿透這麼多年的記憶,刺得我發痛。

第一次遇見陶然的時候他穿着大白T恤,淡藍色牛仔褲,白色球鞋,說起話來一副很欠扁的樣子。起初,我參加社團,他競選班長。我玩演講,他搞辯論。那時候的我們,大概誰也沒有想到,有朝一日會見證彼此最青澀的時光,牽扯彼此整個青春。

直到多年以後,回憶起來依然覺得好笑。他爲了跟舍友賭20塊錢來追我,不惜代價在班羣裏給我貼“陶然媳婦”的標籤。真正開始熟識之後,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着另外一個自己,有相同的想法和喜好,互說衷腸,相見恨晚。

青春的懵懂和內心蘊藏的暗涌,讓彼此的生活軌跡悄然也變化起來。

如今有點忘了我們是怎麼在一起的,只記得那個時候,在大學裏談戀愛也算正經事兒。我們也不免落入俗套,一起上課,一起去食堂吃飯,一起去課室自習,一起去吃遍學校附近的大排檔和小炒,一起站在班主任面前挨批,一起慪氣,一起原諒,又一起鼓勵。他提着水桶給我打水,我拿着飯盒給他打飯;他給我做我最討厭的數學作業,我在英語考試的時候也給他丟小抄;壞起來的時候,也會在我經痛的時候買個冰淇淋,當我面故意發出刺耳的咀嚼聲和感嘆;我們就這樣成爲了小月他們眼裏羨慕的彼此的“影子”。

年輕時的我們是那麼的青澀和單純,那樣的笨拙和無知。毫無經驗可言,有的只是毫無保留的真心交付,似乎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彼此糾纏在人生第一份正式的感情裏。

3.

大學就是這樣理直氣壯的張揚着淺薄着,直到我們畢業。畢業後我們租了一個一房一廳的小房子,一個月500塊錢房租倒是不貴,可只有一張一米二的牀,沒有其他傢俱,別的都要自己張羅。

那段日子雖然過得簡單清貧但也幸福。我先找到的工作,陶然說想要想清楚了再決定工作還是創業。我支持他,很天真地想像着自己能多賺點錢哪怕不能留給他創業,起碼也可以滿足溫飽。

剛工作的時候,陶然總來公交站牌接我下班,夏天的傍晚經常滂沱大雨,陶然舉着傘一輛車一輛車的在站牌底下張望,一瞄到我的影子,立馬湊上前來,然後把傘傾斜在我這一邊。我執拗地移過去,他又霸氣地移過來,推推拉拉還是露出半個溼透的肩膀。在昏黃的燈光下,彼此攙扶着往出租屋走去。

那個時候我們的眼睛是那麼晶瑩剔透,透明到的眼睛裏閃爍的只有對方的倒影。

小房子裏的冬天特別陰冷。窗外的妖風經常鬼哭狼嚎,我裹着被子還是抑制不住地哆嗦。有一天半夜裏被驚醒,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被子在動。半睜着眼才發現是陶然在給我壓住被角,把大衣蓋在我身上,生怕我凍着。我閉着眼睛不敢發出任何聲響,待他睡着後,偷偷在枕頭上灑下了幾滴眼淚,第二天依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去上班。

其實晚上睡覺的時候,狹小的空間裏翻個身都很困難,我總希望能給陶然多騰多點地方,經常擠到了牀檐邊兒差點掉下牀。他也總往裏面擠,想給我騰多點地方,1.2米的牀中間愣是空出了好大一塊地兒,然後伴着均勻的鼾聲進入夢鄉。第二天早上醒來都直喊渾身腰痠背疼,但我們兩的眼裏只有幸福。

小出租屋裏不光冬天冷,夏天也很熱。停電的時候,會有很多飢渴的蚊子俯衝而來,我們經常給對方身上拍蚊子,等來電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取笑對方身上數不盡的蚊子包。

和很多女生一樣,看完恐怖片以後我也不敢獨自起來上廁所,總是把陶然搖醒,然後他睜開惺忪的睡眼,陪着我去上廁所,完了繼續倒在牀上昏睡到天明。

漸漸地我學會了做飯,小月有時候也會過來蹭飯,每次看着他們兩都在我身邊,感覺無比踏實。想着要是能衣食無憂,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,能有小月這樣的朋友,就算是老天爺對我的恩賜,已經很滿足了。

人在滿足溫飽之後,就會覺得幸福這兩個字和金錢沒有多大關係,甚至一點關係都沒有。

陶然可不這麼想,一心想創業,想賺錢。至今還記得他斬釘截鐵地對我說:“麗麗,別的錢先不說,等有了結婚的錢,我就娶你!”我深信不疑,無限憧憬。當時的陶然大概不知道,就算沒有錢,我也一門心思想和他過餘生。

接下來的日子陶然開始工作,不停地跳槽,換高薪工作,也難得有空在家吃飯。不管他加班到多晚,我都會等他回來。他經常出差,也總不忘給我帶個小禮物,有的時候是一本書,有的時候是一個鑰匙扣。只是我們的對話與日漸少,顛沛流離已是夠累,連說話都變得無力。或許又是彼此都太熟悉,很多話說着說着就沒有了說的必要了。

那段時間,方小月總埋怨我的世界太簡單,太小了,小到幾乎全部被愛情霸佔。她們做空姐成天討論的是新款衣服,而我的世界只有陶然。方小月還埋怨說陶然是個粗枝大葉的人,很自私地工作,也總是不注意細節。但是我心裏知道其實他並不是。

以前吃花生,他總是把花生殼剝完,把花生仁上的紅皮兒在掌心裏都碾碎了,再把花生仁遞到我掌心。每一次吃魚,他都是把刺全挑了,再夾到我碗裏。每一次不舒服的時候,他總會燒好熱水,然後從這個杯倒向那個杯,直到水涼了一半,自己試過水溫才遞給我。你看如此細心,你怎麼能說他是個大老粗。

這就是女人。明明自己也察覺一切都不對勁,卻還是總爲對方找藉口。

就是我嘴裏那樣細心的一個人,後來還是分手了。

是啊,從前都好得跟一個人似的這樣都能分手,說出去鬼信呀。可就連分手劇情都是那麼俗套。

誰也不是預知未來的智者,時間總是趁我們還來不及發現就悄然改變了所有。

當發現有張雪這個女同事在和他曖昧的時候,我們大吵一架,陶然在保證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並換了工作作爲收場。直到有個週末張雪找到我們住的地方,我幾乎說不出話來,就連旁邊的小月是怎麼把她轟出去的,都沒能聽清楚。

陶然回來後直接質問我到底把張雪怎麼了,她爲什麼一直在電話裏頭哭。一切都來得太快,我歇斯底里地要他在我和張雪之間做個選擇,又一邊哭着求他不要離開,反反覆覆把自己低到塵埃。陶然手機又響了,張雪也在哭哭啼啼。突如其來的喧囂讓這個出租房變得和眼前的陶然一樣冷漠,我幾乎不認識身前這個愛了多年的男人。沒等他掛完電話,便奪門而出。

穿着拖鞋來到我們以前經常去的天吧,天吧是這座城市最高的天台,會有很多小情侶來這談戀愛。站在窗前,高空的陽光在深深淺淺的雲層裏暈染開來,一羣白鳥在低處的屋頂和樹蔭上空盤旋迂迴,天吧裏放起了自由樂隊的《愛像是昨天》,伴着音樂想起以前陶然就站在同樣的位置說要永遠和我在一起,一瞬間恍如隔世。

擦乾眼淚,如果從這跳下去,那麼所有的美好應該也能停駐在此刻吧。

人類痛苦的根源,大概是希望一切經歷過的美好都能夠永恆。

回到家已是深夜,陶然不在家,看了手機短信才知道,張雪割腕自殺,陶然送她去醫院了。這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人,這個連自殺都比我豁的出去的女人, 最終還是成爲了我和陶然多年真心交付的勝利者。我發短信和陶然說結束,陶然回覆說,好。

我把愛情當做我的整個世界,可是現在世界變了。

癱在地板上,心像被洗了一遍,像是洗衣服時忘在褲兜裏的紙片,拿出來的時候已經碎成很多很多片,再怎麼拼湊都拼不回來,再怎麼黏貼都有痕跡。

“在一無所有、闖蕩社會、被欺負被騙、被生活瑣碎纏繞的年紀,他們真的相愛過,相依爲命過,爲對方付出過許諾過。可是愛情最殘酷的地方就在於,沒有什麼能絕對使之保鮮,真誠不能,善良不能,同甘共苦也不能。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溜走,也不知道原因。”此刻,用《我的朋友陳白露》裏的這段話來形容我和陶然相愛的始末,再貼切不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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